那个冬天我走进地坛 在读到《我与地坛》时候,我正醉心于《莎士比亚全集》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跳出了《哈姆雷特》

(2021·北京丰台区·高三期末)阅读下面作品,完成下面小题。
那个冬天我走进地坛
在读到《我与地坛》时候,我正醉心于《莎士比亚全集》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跳出了《哈姆雷特》中那句著名的独白——“生存还是死亡?这是一个问题。”
在我当时的感觉中,这句话正可以来概括《我与地坛》中主人公面对的困境。虽然两部作品的主角——受了欺骗的王子和落魄无助的残疾人——所身处的时代地域及面对的难题有着巨大差异,但当事人那种被逼迫到濒临极限的感受,应该是相近相通的。
《我与地坛》对我的触动是那样强烈。我记得我把刊发作品的那一册杂志抓在手里,郑重地摩挲着相关的几个页面。我想到儿童时期的高尔基,每当读到一本喜欢的书,就将书页对着阳光看,以为其中一定藏着感动人的奥秘。
我专门骑车去了一次地坛公园。冬日的寒冽中,我用了半天时间,走过整个公园,每隔一会儿,就要擦拭一下被嘘出的热气弄模糊了的眼镜片。虽然过去也来过,但此次它大不一样了,只因为被史铁生描写过,便仿佛成了一个全新的地方。我寻找作品里描写过的那些场所,想象他的轮椅曾经停在什么位置,哪里是歌唱家练嗓子的地方,那对从中年慢慢地变为老年的夫妻,每天散步时是从哪个门进入公园。在漫长的日子里,作者史铁生坐在轮椅上,望着面前的空旷和静谧,思考他的苦难和命运,他的活着的理由,他可能的救赎之路。
对于他,这注定是一个无法摆脱但又必须厘清的纠缠。二十一岁那年,命运就判决他下肢瘫痪,只能终身坐在轮椅上,死亡之日才是解脱之时。时时刻刻,他体验着一种面临绝境的、即将被吞噬的感觉,仿佛一只脚踏在悬崖边缘松动的碎石上,仿佛面对剃刀寒光闪闪的锋刃。
史铁生的最初反应,与处于类似境遇的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:凭什么是我,来承受这样的苦难?但这样的情绪并无助于改变这一个坚硬的事实。无奈中他只能平静下来,努力让自己思考,试图弄明白一些事情。时间并未能平复伤痛,但有助于让他认识伤痛。从那一个一次次与荣誉擦肩而过的长跑者身上,从那个漂亮但弱智的小姑娘身上,他看到了造物者的不讲道理,看到了偶然性的随意捉弄,看到了苦难的无所不在。
他明白了,“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。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——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,存在的本身需要它。”而由谁来充任这样的苦难角色,谁去体现世间的幸福、骄傲和快乐,实在是没有理由可讲。那么,要不要活下去?也是在长久的思索后,作者领悟出:“死是一件无须着急去做的事,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。”这种窥见命运底牌后的开悟和坦然,使他得以平静地看待和接纳苦难,达成了与自己命运的和解。
这个命题同时还有着一个分蘖:怎样活下去?终于,写作接引了他,成为他每天愿意继续观看晨曦和夕阳的最重要的动机。按照他的说法,“活着不是为了写作,而写作是为了活着。”或者,“只是因为我活着,我才不得不写作。”这是他使自己获得拯救的道路,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寻到。
自此他沿了这条道路艰难地行走,就像独自摇着轮椅跨过公园里的沟沟坎坎。终于,在走进这个园子15年之后,他拿出了这一篇《我与地坛》。这是一朵在炼狱的黑暗中开放的花朵,却闪动着属于天堂的奇异光亮。自此他获得了抗衡苦难的力量。
说到底,最终支撑起他残缺的生命的,是一种存在意义感的获得。我想到了 “意义疗法”的创始人维克多·弗兰克的著作《活出意义来》。作为当年纳粹集中营中的一名囚犯,他展现了被关押者们的两种前景——或者死于疾病冻馁,或者最终被推进焚尸炉,没有别的选择。每个人都面对同样的境遇,但意识选择的不同将他们分别开来。那些能够始终保持某种目的感的人,从肉体到精神都显得更健旺,甚至挨过了最为艰难的日子,哪怕这种目的是多么渺小。作为写作者的史铁生的卓越,也正是建立在这一点上。
在《我与地坛》中,我们看到了思想的清晰的展开。作品要表达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理念,而是诸多理念的汇聚和纠结。它从某一个逻辑起点迈步,层层递进和深入,在这条思想路途的终点,生存的“牢靠的理由”在他面前闪现,日渐明朗,于是生活的重新开展也获得了坚实的基础。
事实上,几乎可以说在他的所有作品中,反复思索和表达的都是以生与死、坠落与升腾为内核的一个话题群落,在具体作品中又体现为不同的伸延和变异。而《我与地坛》,无疑正是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环节。
命运给了史铁生一副烂牌,他却将它打得至为出色。
史铁生对于命运的感悟并不是仅仅对作者自己才有意义,否则就不会有那样广泛而强烈的反响。从对自身残疾的思考生发开去,他进一步揭示了残疾是一切生命共同的、本质的困境。它不仅仅限于肢体器官的残缺,而是有着广阔的指向——对于美貌、健壮、聪明而言,丑陋、病弱、愚钝也是一种残疾,如此等等。因此,地坛是他个人的救赎之所,而他从这里获得的觉悟,也成为了读者寻求自身的超度的一种导引,一个力量之源,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不可能来到这座园林。
此后多年中,我又去过几次地坛公园。最后一次,记得是在一个深秋的黄昏时分,落日的余晖斜洒在祭坛上,遍地飘落的树叶散发着清新而苦涩的气味。虽然史铁生已经辞世多年,但他笔端吐露出的文字,仿佛此刻视野中的光亮,无声而广阔地漾荡开去,在一方方灵魂的田亩中流布氤氲。他描写过的这个地方,已然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地理处所,而是一个精神的朝圣之地。加持和祝福都在无声地进行着。
因此,自甫一问世的那天起,《我与地坛》就不再专属于作者史铁生自己了。
这篇作品最早刊发于《上海文学》1991年第1期。这真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数字,我不愿意看作仅仅是一种巧合。我不知道,它是否预示着上个世纪90年代文学开始了对于灵魂审视、对于命运思考的深入化。十分确凿的是,作家韩少功敏锐地意识到了它的价值,当时就说过一句大意如此的话:即便整个1991年只有这一篇作品,这一年也是中国文学的丰年。
四十年过去了。时光印证了他的判断。
(取材于彭程散文)
17.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解说,不正确的一项是(   )
A.又必须厘清的纠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厘清:查清、理顺
B.无助于改变这一个坚硬的事实      坚硬:残酷而又无法回避
C.这个命题同时还有着一个分蘖      分蘖:分歧
D.在一方方灵魂的田亩中流布氤氲    流布:流动散开
18.下列对文章内容的理解,不正确的一项是(   )
A.“凭什么是我,来承受这样的苦难?”该句表现了史铁生对命运不公的抱怨,甚至忿怒。
B.作者引用《活出意义来》, 意在说明懂得为何而活的人,才能忍受得住命运施与的痛苦。
C.作者多次去地坛,既是对史铁生心路历程的探寻,也表达了自己对史铁生的怀念与敬意。
D.倒数第2段中用韩少功的话,目的是说《我与地坛》成就之高,足以代表1991年的中国文学。
19.作者在第⑬段说:“命运给了史铁生一副烂牌,他却将它打得至为出色。”请说明“烂牌”的含义是什么,并结合全文,概括史铁生将烂牌“打得至为出色”的过程和“出色”的表现。
20.第⑨段写道:“这是一朵在炼狱的黑暗中开放的花朵,却闪动着属于天堂的奇异光亮。”请赏析其妙处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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